以上作品選自王遠凌拍攝的《十八梯》
但是忠于攝影的心至死不渝這點我很清楚
釋藤:你是攝影記者出身,這個特殊的職業(yè)是否給了你很多歷練?
王遠凌:對于攝影記者的經歷我必須感恩,因為短時間內類似攝影的速成對一個攝影師的幫助還是很大的。你所看、所感、所經歷的,都必須在短時間內成為一張照片。漸漸地,這培養(yǎng)出了一些攝影者對于攝影的直覺,或者說視覺經驗。我是進報社前一年才開始拍照的。我不像其他好多攝影記者,有實習經歷,我是厚著臉皮去應聘的,帶著一些拍自藏區(qū)的糖水人文片。
釋藤 :你帶糖水片去應聘報社,他們能夠接受嗎?
王遠凌:我就說自己特別喜歡這個職業(yè),希望他們能夠讓我試試。不過我能進報社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考試成績好,會寫文字,因為之前準備了兩年的研究生考試,報的就是新聞攝影,不過沒考上。后來我發(fā)現(xiàn),攝影是實踐,特別是新聞攝影。不過進了報社之后,我開始還被編輯罵哭過呢!
釋藤: 是嗎?嫌你拍的不好嗎?
王遠凌:是啊,很重要的稿子,我就隨便按了幾張。當時我還在懷疑自己到底適不適合做攝影記者,但我們老大(即時任重慶時報攝影部主任王桂江——編者注)說,你要是真覺得自己不適合,第二天就立馬滾蛋,要是你還想做,忘了今天。
釋藤:那時候你對攝影就很癡迷了?
王遠凌:很癡迷,所有別人不愿意去的事情我都去,我實習了半年才轉正。那半年,我沒有休息過一天。
釋藤:拍自己想要的片還是拍新聞稿呢?
王遠凌:拍稿子啊!那時我還沒有自我的意識,雖然適不適合做一個攝影記者我不清楚,但是忠于攝影的心至死不渝這點我很清楚。
最終還是因為我覺得在攝影上提高不了
釋藤:其實你喜歡攝影也應該不是偶然的吧?有什么觸動你的東西嗎?
王遠凌:可能是這樣的,我父母都是學理工出身,在學好數(shù)理化的思想熏陶下,我小時候根本沒想過會接觸到任何藝術形式。讀大專時,我學的是化學,每天枯燥的實驗讓我突然覺得是否需要重新考慮自己的人生。這應該是我第一次對自己人生做思考。后來我就去看了很多書,發(fā)覺自己好像走錯路了,所以又去重新讀了個中文系本科。到了中文系我又覺得錯了,因為班上的同學過于喜歡窩在自己的世界里,而我覺得自己要出去走走。于是大學每逢寒暑假,我就成了一個背包客,經常往外跑。開始我還寫些路上的感悟,但后來覺得這樣太單調,就跟家里借錢買了一臺相機。其實我還想過學畫畫的,但是已經來不及了。
釋藤:看來開始的愛好還是蠻多的,但是一直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路。
王遠凌:對,我們生下來好多事情沒得選,只能一步一步修正吧。所幸的是,雖然走了彎路,但起碼還是上了路,但是因此付出了很多時間,所以我現(xiàn)在覺得時間特別可貴。
釋藤:其實這樣也是一種歷練和過程。拿起相機后你是不是發(fā)現(xiàn)這個就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感覺呢?
王遠凌:對,我就是奔波命。我受不了安逸,習慣不了平淡,我喜歡接觸各種各樣的可能,但是我后來發(fā)現(xiàn),攝影記者也不對,起碼在當時的報社,有很多的想法實現(xiàn)不了,我無法再在攝影上進步了。報社的工作,感覺很多時候就是在等待,等待一個事件去給你機會,你不知道今年會干什么,也許發(fā)生了地震,你可以去,但你又不知道明年會發(fā)生什么,也許明年什么事情也沒有,那一年就完了,什么都拍不了。
釋藤:覺得阻礙你想要的東西?
王遠凌:是啊,我為什么要等待,為什么要用一年時間去期待一個未知的發(fā)生?不過最終還是因為我覺得在攝影上提高不了。
釋藤:其實是你的意識在逐漸地提高吧?你什么時候開始對攝影有真正的感覺的?
王遠凌:辭職之后。因為現(xiàn)在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打理,拍照片,選照片,參加展覽,做推廣,任何一件事情都在無時不刻地提醒自己,按下快門只是很小的一步,每一個環(huán)節(jié)都是自己所沒有接觸過的,可以被自己操控,但是似乎又毫無經驗,所以就必須要事無巨細地想,坐下來認真思考。
對于做藝術家,我的態(tài)度是,廣積糧,高筑墻,緩稱王
釋藤:你是80后,我很好奇,年紀輕輕的你辭職后生活是怎樣的?你就這樣義無反顧地投入到攝影事業(yè)中,萬一沒有成功,怎么辦?當時想過這些世俗的問題么?
王遠凌:不成功就回去上班啦,又不丟人。好在我以前在媒體圈還有些朋友,重新找個攝影記者的工作應該沒有問題。家里的經濟問題呢,父母倒不用我考慮,因為他們以前都是工程師。而且,如果我上班掙錢最多也只能到60歲,但是如果搞攝影,到死后我都還會有收入。我就是這么忽悠我爸媽的,加上我辭職之前得了幾個獎,他們就姑且讓我一試吧。